历史上金华妖猫赫赫有名，它的故事还东渡去了日本

原标题：历史上金华妖猫赫赫有名，它的故事还东渡去了日本

章果果

陈凯歌奇幻巨作《妖猫传》正在热映。电影改编自日本作家梦枕貘的小说《沙门空海之大唐鬼宴》。一只口吐人言的黑色妖猫，引出了大唐一段诡谲黑暗的悬疑故事。杨贵妃、唐玄宗、李白、白居易……各个人物纷纷登场，“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经典爱情故事被这只妖猫彻底改写。

妖猫还真不是梦枕貘独创，在中国的庙堂及民间，一直流传着各种关于猫的灵异故事。“猫鬼”之事在各种笔记小说中多有记载，《隋书·外戚传·独孤陀》还描写了猫鬼宫中作乱之事，到了唐代甚至立法规定：“蓄造猫鬼及教导猫鬼之法者，皆绞；家人或知而不报者，皆流三千里。”

有趣的是，金华也有一只妖猫，可说赫赫有名，在多本古书中辗转出现，后来，金华妖猫的故事还东渡去了日本。

金华妖猫的故事，最早出现在《说听》之中。《说听》是明代人辑录的一部记载奇闻异事的笔记小说集。关于《说听》的作者也有各种版本，有说是陆粲的，有说是陆粲的儿子陆延枝的。

故事说，金华猫饲养了三年后，就会每天半夜三更爬到屋顶，蹲踞其上，对着月亮张开嘴巴，吸取其精华。久而久之，就变成了妖精。成精的金华猫，会以深山幽谷或者佛殿文庙为巢穴，白天伏匿，傍晚出来活动，主要是“魅惑人”，遇到女的就变成美男子，遇到男的就变成美女（如此看来妖猫比狐仙的法术还要高深）。

金华的妖猫还会跑到别人家里。到了别人家，它会先在水里撒尿。人喝了掺有猫尿的水，就看不见猫妖本尊了。而人一旦被妖猫所惑，就精神恍惚，如做梦般，并且，日久成疾。家里人有所怀疑了，就在夜里把青衣覆盖在病人身上，第二天早上查看，如果青衣上沾了毛，说明是妖猫所为。于是，暗地里去找猎人。猎人牵着几只猎狗来擒猫，擒到后剥它的皮烤它的肉，让病人吃下，才可痊愈。但如果得病的是男人捕获的是公猫，或者得病的是女人捕获的是母猫，那么就无法医治。

接着，作者还举了两个例子，证明所言不虚。他说，金华府学有个张教官，有一个女儿年方十八岁，长得美丽异常，但是不幸被妖猫所害，一头秀发全部脱落，后来捕获了公猫，疾病才得以消除。还有他们苏州本乡一个叫王玉的人，任金华训导，他的次子随父亲到金华，也遭到了妖猫的祸害，病了多年，回到苏州后才活了下来。因此，金华本地都不敢养黄猫，因为成精的基本是这类黄猫。

作者最后说，王玉的孙子王祖福，曾经说过这事。

不知道第一次讲述金华猫故事的是不是王祖福，也不知道《说听》的作者是不是转录了王祖福口述的故事，总之，金华猫的传说就这样有了记载，并且流传下去，从明代直到清代。

100多年后，陆粲和陆延枝的同乡人再次提及了金华猫的故事。他就是清代的褚人获。褚人获从未中试，也从未做官，但长于著述，著名的《隋唐演义》就出于他之手。他纂辑的《坚瓠集》，在历代笔记小说中也有着一席之地。《坚瓠集》蔚为大观，正集有10集，另有续集、广集、补集、秘集、余集，共15集66卷。

《坚瓠集》秘集卷之一中，就有“金华猫精”一文。文中提到金华猫精的故事来自《说听》。除了有个别字的出入，故事几乎照抄《说听》，但有一个比较明显的不同，是《说听》原文中的“府学张教官”，在这里变成了“府庠张广文”，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教官在这里突然就有了名姓？不过，《坚瓠集》中，王玉儿子的故事消失了。

金华妖猫的故事再一次被讲述，又是100多年后了。清代咸丰年间，永嘉出现了一个忠实的“猫奴”，他叫黄汉，他编录了一本有可能是中国最早的关于猫的百科全书——《猫苑》：“广用搜罗，博采古今猫事而成书，分种类、形相、毛色、灵异、名物、故事、品藻七门。”

在自序中，黄汉就毫不掩饰自己的猫奴本色：人莫不有好，我独爱吾猫，盖爱其有神之灵也，有仙之清修也，有佛之觉慧也；盖爱其有将之猛也，有官之德也，有王之威制也；且爱其无鬼、无妖、无精之可憎、可怯、可畏之，实而有为鬼、为妖、为精之虚名也……这个黄汉有意思，他偏偏喜欢猫的灵异特性。《猫苑》的“灵异”一节中，就收录了金华猫的故事，并注明来自《坚瓠集》，只是，“府庠张广文”，至此又变成了“府庠张光文”。

后来，金华妖猫的故事，竟然东渡到了日本。“捕捉”这只金华猫的是日本大名鼎鼎的“妖怪博士”水木茂，他另有一个更吓人的名头：世界妖怪协会会长。水木茂以传统妖怪传说为基础创作的《河童三平》《鬼太郎》，想必很多人都熟悉，他还出版了数本《妖怪事典》，集结了世界各地的妖怪图鉴。

金华猫的故事就收录于他的《中国妖怪事典》之中，名为《金华之猫》。故事与前面所述的一模一样，除了没有那两个具体例子。文末，水木茂添加了一句话：金华之猫与其说是妖怪，倒不如说是一种“迷惑人的妖魔鬼怪”。不知是不是翻译的问题，总之，这句话怪怪的……

书中还给金华猫配了一张插图：一只大猫盘踞屋顶，扭头凝视弯月如钩，宛如巨兽。

以上这些文字，是因为看到一篇说古代中国妖猫的文章，偶然得知各路妖猫中竟然还有金华猫的一席之地，觉得有趣，梳理一番，竟然发现金华猫故事的流传还有这么一条路径。可见一个故事最后能来到我们的眼前，需要多少机缘巧合，一次漫不经心的闲谈，以及，诸多有心人的记录收罗。

好啦，金华妖猫的故事到此为止。下次路上遇见喵大人，尤其是黄色斑纹那一种，你知道该做什么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