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猎人口述真实故事：求生的母狼「民间故事」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我国西北部地区的草原宁静又广阔，肥沃、富饶的草原从来不缺各种各样的动物。自古以来，人们都喜爱温驯、胆小的食草动物，如羊、野兔或者傻狍子。而对于狼这种动物则又怕又恨，在不少人的心里，狼成了凶残、狡诈的代名词。但凡人们手里有对其致命的武器，总想不由自主地拿起来指向它们，刻在基因里的成见是很难改变的。

老杨是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年纪大了、行动不便之后，总是拿着一个大烟袋斜靠着墙角席地而坐，边晒太阳边懒洋洋地抽烟。逢人便招呼人坐下听他讲故事，但很少有人坐下听他讲故事，因为他实在讲述太多遍这个关于狼的故事了，而且他的描述很平淡，总是唾沫横飞的重复某些情节。

老杨去世之后，人们整理他的遗物时，发现他将这个故事记载了下来，那个发黄的日记本、整齐的文字涂了又写，总算将这件事的来龙去脉叙述了一遍。故事是这样的：

冬日的草原上，整日雪花飞舞，寒风刺骨。即便是在这里生活几十年，仍旧不喜欢这么冷的冬天，唯一的乐趣就是打猎，野鸡野兔在冰天雪地里是最容易捕捉的时候，甚至有时候你根本不用举起土炮。只要耐得住寒冷，你便能满载而归。当然我最喜欢的既不是兔子、野鸡，也不是傻狍子，而是喜欢捕狼，这就是我带着土炮的原因。

草原上的狼体型中等，最值钱的就是那一身皮毛。我曾答应孩子，要捕捉一只漂亮的狼给他们做一件漂亮的衣裳，所以我每天都带着猎犬在草原上追寻狼的踪迹，并摸索出捕狼的技巧。捕狼，不能离得太远，不然它一旦溜走你就追不上它。也不能离得太近，即便你手里拿着武器仍旧有被攻击的危险。有一次我不经意之间发现了狼的巢穴，便端起枪瞄准它，令我非常意外的是这只狼没有逃走！它发现我了吗？当然，它的警觉性毋庸置疑。它就坐在那里看着我，眼神里没有任何凶残和狡诈，而是可怜地看着我，似乎想求我放了它。这只狼是一只漂亮的母狼，全身灰白色，黑黑的鼻头似乎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干瘪肚子似乎说明它已经很久没有进食了，它此时很虚弱。

凭着猎人敏锐的经验，我猜到它的巢穴里一定有狼崽，因为狼这种动物在不产崽的时候是不住洞穴的。母狼通常要经过两个月的孕期才产崽，这段时间公狼负责出去找食物。如今这种情况很明显是公狼很久没有回来，想必是凶多吉少，这才草原上是常见的事。这只母狼饥饿难忍才出来觅食，可它运气实在很差，刚出来没多久就遇到了我。

如果遇到猎人还不逃跑，那就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母性的原因促使它护崽，顾不得自己逃命。这让我非常兴奋。我拿着自制的土炮对着狼的方向就是一枪，枪里装的是砂子和火药，威力并不大，但打击的面积非常大。巨大的冲击力让这只狼全身伤痕累累，整个后半身都被打得血肉模糊，猎狗像疯了一般冲过去。我此时有点后悔，并不是同情的慈悲之心，而是后悔破坏了一张好狼皮。

母狼中了枪并没有死，猎狗过去凶狠地撕咬着他，我走进它的巢穴，顺着狭长的洞口用手扒开了深深地冻土与枯叶，终于抓到了三只未满月，刚睁眼没多久的小狼崽。灰色、毛绒绒的小狼崽非常可爱，我刚刚抱起它们，这些小家伙就急得嗷嗷叫并用力地裹着手指，显然小家伙们也太饿了。而那只母狼呢？身上本来中了一枪，再加上很久没进食异常虚弱，没多久就奄奄一息了。

我叫停了猎狗，将狼崽抱着，将母狼装进袋子里带回了家。回到家里天色已黑，我将抓到的猎物放到妻子面前炫耀。妻子看到几只小狼崽之后表情由兴奋渐渐地变成纠结，最后她说我太莽撞，当时倒不如放了它，伤害了母狼，恐怕这几只小狼崽也活不了了。我听了之后在那一瞬间居然有了同情心，也觉得这只母狼可怜，就将它放在墙角的角落里，然后对妻子说：“你找来刀子，我吃完晚饭烤烤手就将它剥皮解决了，免得他痛苦。”

妻子叹了口气点点头，吃饭的时候，儿子突然大声喊道：“快，快看，你看它在干啥？”

我转身一看，这只母狼忍着剧痛，将三只小狼崽用鼻子一点一点地往前推，我并不明白它在干什么，妻子让我们不要动，这只母狼已经对我们的安全没有任何威胁，想看看这只母狼的意图是什么。

只见它将狼崽推到妻子面前，然后泪眼婆娑地将三只小狼崽叼到它腿上，盯着妻子不停地流泪，孩子大喊着说：“它是把孩子给你，求你放了它！”

“不！”妻子说道：“它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即便放了它，它也不可能生存的。它是希望我们能给它的孩子一点食物，别让它的孩子饿死。”

“别胡说，它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我嘴上这么说也只是减少自己的内疚心理，有点不忍心抬头看母狼这幅可怜兮兮的样子。

“它当然知道！”妻子说话的时候，眼泪夺眶而出，我将筷子放在桌子上，拿了一小块肉给母狼，它怎么都不张嘴，然后将肉放到狼崽嘴边的时候，母狼有清晰的点头动作，眼泪顺着黑色的鼻头滴到地上，它艰难的动了动它的前爪，很明显这是它表示感谢、或者开心的方式。

“去拿羊奶喂喂它的崽子吧。”老婆让儿子拿来奶瓶，家里只剩下半瓶羊奶，很快狼崽就喝光了。母狼仰天长长地嚎叫一声，便痛苦地趴在地上，它实在太疼、太累了。动物的那种最原始的母爱感动了我，我身为猎人，抓过也杀过无数只小动物，没想到最痛恨的动物会以这种方式让我反思我这双手究竟是不是写满罪恶？

我刚刚还打算给这只母狼剥皮，此刻突然特别感动，开始扪心自问：当初为什么非要将它抓过来？于是我便将刀子找个地方藏好，一种无地自容的内疚感在心里升起，盯着这只母狼想了一会对妻子说道：“将它送回去吧，也许它还能活。”

“公狼肯定已经死了，不然它不会出来捕猎被你发现的，即便是你将它送回去，它们也活不了的。”妻子说完这话我愣了一下，接下来孩子说的什么我完全记不起来了。

“那我们养活它再放了它吧。”我这个提议又被妻子否决了，她觉得这只狼伤得这么重是不可能养活的。最终孩子提议将它放回去，可它的洞穴也被我扒开了，外面又黑又冷，要怎么放回去？我们商量很久并没有提出什么方案，就先将它放在放柴火的房间里，反正它也不会对我们的安全产生威胁，第二天再做打算。

当天晚上，我在床上辗转反侧，听到母狼的低声嚎叫，我怎么都睡不着。快天亮的时候，它终于安静了，我刚睡着没多久，孩子叫醒了我，他告诉我母狼已经死了。我推开放柴火的房间，突然眼泪就涌出眼眶。这只母狼将自己的伤口撕开很大的一个伤口，它是自杀吗？不，它的孩子太饿了，它又没有办法为孩子觅食，只能将伤口撕裂让它的崽子舔舐它的血液维持生命，结果就是我看到的这幅景象！更让我不能原谅自己的是这三只狼崽也被冻死了。它们也许至死都不能原谅自己的母亲为什么全身冰冷、没有乳汁养活它们，可它们的母亲为它们付出了生命和全部。

这个经历一直让我内疚到现在，我想将这件事讲出来，可每当我想说出这个故事的事情总是不知道怎么去描述，这个故事讲了很多遍，讲到今天我已不在乎有没有人感动了。我更希望有人扪心自问的反省：还觉得父母付出得不够多？看到这里我想起了一句韩愈的名言：白头老母遮门啼，挽断衫袖留不止。

以上就是老杨日记本的大概内容，自那之后他也没有再打过猎。这个故事讲完了，那本发黄的日记本记录了狼的灵性与母爱，老杨这辈子都没有以这个故事打动任何人。不过现在能不能打动人似乎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打动了老杨自己，读懂了世间万物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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