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道路·理论特刊? | 严书翰：新发展阶段：时与势在我们这一边

新发展阶段：时与势在我们这一边

严书翰 [中共中央党校（国家行政学院）教授、博导，马克思主义理论研究和建设工程课题组首席专家]

今年1月11日，习近平总书记在省部级主要领导干部学习贯彻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精神专题研讨班开班式上发表了重要讲话。这篇重要讲话全面论述了我国新发展阶段的特征、规律、依据和目标等，这不仅在我国社会主义现代化进程中具有重大意义，而且对丰富发展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也具有重大价值，需要指出的是，这个发展是属于原创性发展范畴。

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是党对社会主义再认识的重大成果

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理论是马克思主义博大精深理论体系中的重要内容，这方面最有代表性的成果是1875年马克思写的《哥达纲领批判》。在《哥达纲领批判》中马克思对共产主义社会的发展阶段即第一阶段和高级阶段作了最详细、最权威的论述。马克思论述了共产主义社会两个阶段的联系和区别、各自鲜明特征、从第一阶段向高级阶段过渡的条件，以及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同过渡时期的关系等。列宁完全赞成马克思恩格斯关于共产主义发展阶段的论述，他在《国家与革命》中，明确把共产主义社会第一阶段称为社会主义社会，把共产主义社会高级阶段称为共产主义社会。

马克思恩格斯没有经历社会主义社会实践，列宁经历的社会主义建设实践也很短暂，因此他们没有（也不能要求他们）对像中国这样经济文化落后的东方大国走上社会主义道路后还要经历怎样的发展阶段作出回答。中国共产党人坚持实事求是思想路线，一切从中国的实际出发，在“实践、认识、再实践、再认识”的基础上提出了完整的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党的十五大指出：“在党的纲领中明确提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科学概念，这在马克思主义历史上是第一次”。这是我们党对马克思主义发展阶段理论作出的独创性贡献，当然，这是经历了一个过程的。

1959年毛泽东在读苏联《政治经济学教科书》时结合中国的实际，对社会主义发展阶段作了深入思考。他指出： “社会主义这个阶段，又可能分为两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不发达的社会主义，第二个阶段是比较发达的社会主义，后一个阶段可能比前一阶段需要更长的时间。”

十一届三中全会后，中国共产党人解放思想、实事求是，在总结新中国成立以来社会主义建设正反两方面经验基础上，对社会主义发展阶段的认识不断深化。1979年叶剑英在庆祝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三十周年大会上的讲话指出：我国“社会主义制度还处于幼年时期”；1980年邓小平强调中国实现现代化是一个需要更长时间的历史过程；十一届六中全会作出“我们的社会主义制度还是处于初级的阶段”的判断；十二大指出：“我国的社会主义社会现在还处在初级发展阶段”；党的十三大系统地提出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它包括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基本含义、起止时限、国情依据、鲜明特点、精神实质和以“一个中心、两个基本点”为主要内容的党的基本路线等，生动体现了中国共产党人在社会主义发展阶段认识上的与时俱进和重大成果，十四大、十五大、十六大和十七大都拓展和深化了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

十八大后，我们党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认识提升到新境界

党的十八大后，以习近平同志为主要代表的中国共产党人在我们党已有认识成果的基础上，总结了十八大以来取得历史性成就和发生历史性变革，把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认识提升到新的境界，作出了原创性发展，主要体现在这两个方面。首先，十九大庄严宣告：“经过长期努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进入了新时代，这是我国发展新的历史方位”。这个重大判断是具有充分实践依据和理论依据的。实践依据就是在新中国奠定的基础上，经过改革开放以来取得的经济快速发展和社会长期稳定这历史性成就。理论依据主要是我国社会主要矛盾发生了变化。这个主要矛盾从原来的人民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同落后的社会生产之间的矛盾，转化为人民日益增长的美好生活需要和不平衡不充分的发展之间的矛盾。

其次，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前后，习近平总书记在不同场合，比如，在经济社会领域专家座谈会、党的十九届五中全会、中央政治局常委会会议、中央政治局会议、中央经济工作会议、中央农村工作会议、全国两会审议讨论、江苏贵州福建广西考察等一系列重要讲话中，都论述了新发展阶段。而这篇重要讲话则是全面阐析了新发展阶段的丰富内涵。其要点和亮点如下：第一，新发展阶段“就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的一个阶段”。第二，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是由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规律决定的。第三，新发展阶段的特征和依据。第四，新发展阶段要实现的目标。

新发展阶段就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的一个阶段

关于第一点，新发展阶段就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的一个阶段。需要指出的是，我们党提出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后，也指出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的认识还需要进一步深化和拓展。从文献考察看，十八大之前，党的文献都没有明确讲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还可以划分出新的发展阶段。在此有两点需要说明：一是十五大提出了“新三步”战略，也就是把邓小平讲的发展战略的“第三步”即21世纪头50年中又分出两个小步，即制定了到2010年和到2020年我们要实现的目标，可以看出，这主要是从经济社会发展阶段性目标角度提出来的。二是十六大报告有这样的提法：21世纪头20年，对我国来说，是一个必须紧紧抓住并且可以大有作为的重要战略机遇期。这既是从把握战略机遇期，又是从经济社会发展角度提出来的。十六大还指出：这重要战略机遇期是实现“第三步战略”必经的承上启下的发展阶段。显然，上述党的文献这两个提法，都不是从社会主义初级阶段角度提出来的。习近平总书记在这篇重要讲话明确指出：新发展阶段“就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中的一个阶段”，“未来30年将是我们完成这个历史宏愿的新发展阶段”，这无疑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的一个突破。

关于第二点。新发展阶段是由社会主义初级阶段发展规律决定的。对此，习近平总书记作了深刻论述：“社会主义初级阶段不是一个静态、一成不变、停滞不前的阶段，也不是一个自发、被动、不用费多大气力自然而然就可以跨过的阶段，而是一个动态、积极有为、始终洋溢着蓬勃生机活力的过程，是一个阶梯式递进、不断发展进步、日益接近质的飞跃的量的积累和发展变化的过程。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基本实现社会主义现代化，既是社会主义初级阶段我国发展的要求，也是我国社会主义从初级阶段向更高阶段迈进的要求。”

新发展阶段必然有一些代表性标志和特点

关于第三点。进入新发展阶段不是凭主观判断，它是由客观因素决定的，因此它必然会有一些代表性的标志和特点（也就是特征）。我国国内生产总值超过100万亿元，人均国内生产总值超过1万美元，城镇化率超过60%，中等收入群体超过4亿人等，这就是经济社会发展的标志和特点。当然，我们还可以把这方面的特征加以展开，比如，进入新发展阶段，我国有1.3亿户登记注册的市场主体、1.7亿多受过高等教育或拥有各种专业技能的人才，还比如，我国居民消费结构加快由生存型向发展型转变，2020年全国恩格尔系数为30.2%等。

新发展阶段的特征，除了有经济社会发展的标志和特点外，还体现在面临的世情和国情上。当今世情的突出特点是百年未有之大变局与世纪疫情叠加，国际环境日趋复杂，不稳定不确定的因素明显增加。2021年第9期《求是》杂志刊发了习近平总书记重要讲话《把握新发展阶段，贯彻新发展理念，构建新发展格局》。习近平总书记指出“最近一段时间以来，世界最主要的特点就是一个‘乱’字，而这个趋势看来会延续下去。”所以，我国今后发展将长期面对逆风逆水的外部环境；当今我国国情的最重要特点是国内社会主要矛盾发生了变化。而社会主要矛盾的变化是关系全局的重大变化，它对我们党治国理政新理念新思想新战略提出了新的要求。

从唯物史观看，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归根结底是由生产力决定生产关系这基本原理所决定的。经过新中国成立以来特别是改革开放40多年的不懈奋斗，我国经济实力、科技实力、综合国力和人民生活水平跃上了新的大台阶，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体、第一大工业国、第一大货物贸易国、第一大外汇储备国。我们拥有了开启新征程，进入新发展阶段的雄厚物质基础。总之，我国进入新发展阶段是我国社会生产力发展的必然结果。

关于第四点。新发展阶段要实现的目标，它包括近期目标和远期目标。远期目标就是指全面建设社会主义现代化国家，实现中华民族伟大复兴。近期目标就是指要在新发展理念指引下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

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是十九届五中全会提出来的重大战略。十八大后，我们党用4次中央全会提出并制定了“四个全面”发展战略。十九大以来，我们党又提出并制定了两大战略：乡村振兴战略和构建新发展格局。实施乡村振兴战略是我国“三农”发展的新阶段，是“三农”工作重心的历史性转移。习近平总书记要求我们应从两个大局上看乡村振兴战略。他强调从中华民族伟大复兴战略全局看，民族要复兴，乡村必振兴。从世界百年未有之大变局看，稳住农业基本盘、守好“三农”基础是应变局、开新局的“压舱石”。而构建新发展格局，这是把握未来发展主动权的战略性布局和先手棋，是新发展阶段要着力推动完成的重大历史任务。我国作为一个人口众多和超大市场规模的社会主义国家，在迈向现代化的历史进程中，必然要承受其他国家都不曾遇到的各种压力和严峻挑战。因此，我们只有立足自身，把国内大循环畅通起来，搞活做大实体经济，努力炼就百毒不侵、金刚不坏之身，这才是治本之策。

新发展阶段重要论述是原创性理论成果

我们这里讲的原创性发展主要有两层含义，一是讲了前人没讲过的新话，二是进一步展开或回答了前人提出的课题。从以上我们对这篇重要讲话中的要点和亮点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新发展阶段重要论述是对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作出了原创性发展。

理论上的创新必然会推动实践中的创新，这是意识形态反作用的明显体现。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党提出了一系列理论创新成果，比如，社会主义初级阶段理论、社会主义本质理论、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理论和经济全球化理论等，这些理论创新成果对我国改革开放和社会主义现代化建设起了很好的推动作用。我们坚信新发展阶段重要论述也一定会对我们实现第二个一百年的奋斗目标起指引和推动作用。虽然在今后前进的道路上，我们会遇到各种可以预见和难以预见的狂风暴雨甚至惊涛骇浪，但是我们有决心和信心克服这些困难和风险，我们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定力和底气？正如习近平总书记在这篇重要讲话中指出的：因为“时与势在我们这一边”。在这时与势中就包括我们掌握了理论创新这锐利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