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娜贝儿下头”热搜背后：千亿价值的IP与千元月薪的“内胆”

微博数据显示，自9月29日正式发售至今的一个月时间里，玲娜贝儿共计登上热搜32次，不愧是上海迪士尼最红的人偶IP。

12月6日周一一大早，微博热搜第一就又被这位“四字女明星”霸占了，不过这一次，竟然是负面消息。

截至6日14点，#玲娜贝儿下头#这个话题已经有了5.9亿的阅读和6.6万的讨论，且这两个数据还在不断增长中。

上热搜的起因是一位小红书用户上传了自己去上海迪士尼与玲娜贝儿互动的视频。这位用户在生日当天排了两个小时的队，希望得到玲娜贝儿的祝福，但玲娜贝儿全程表现冷漠，不仅没有送上祝福，还一直做出“你走开”、把“爱心飞吻”摔到地上用脚踩等动作。网友在看过视频后表示，这也太敷衍了吧？并对这位小姐姐表示了同情：“如果是我过生日被这样对待会记恨迪士尼一辈子”。

视频引发了众多网友开始diss玲娜贝儿，不少玲娜贝儿的“黑视频”也被翻出。

在一段抖音用户上传的视频中，因为小姐姐在合影时不知道要站在黄线之外，玲娜贝儿一直跺脚提示小姐姐，在合影的时候玲娜贝儿一直站在离小姐姐非常远的位置。不少网友表示看了都替博主尴尬，觉得玲娜贝儿这样的表现“不专业”。

而在同样一个合影区域，玲娜贝儿与一位长相帅气的年轻男游客互动时，却热情值爆表，不仅主动挨近男游客合影，对男游客踩过黄线的脚也完全无视。两段视频对比，网友又指责玲娜贝儿双标。

也有网友指出，玲娜贝儿只是一个IP形象，而互动行为主要取决于扮演人偶的表演者。在评论中，不乏有人将表演者称为“内胆”，又引发了对人偶表演者是否尊重，以及迪士尼应该如何对人偶表演者进行培训指引的讨论。

的确，在粉丝们对玲娜贝儿这样的虚拟明星上头的背后，大部分时候都忽略了一个问题：这些为迪士尼带来巨大流量和财富的人偶扮演者，他们处于一个什么样的位置？ 

IP很值钱，扮演IP很廉价

首先他们面对的是偶像IP带来的巨额财富，与自身低廉工资收入的巨大鸿沟。

据公开资料显示，截至2021年8月，全球IP收益排名中前十名有一半来自于迪士尼，累计经济价值达到3110亿美元。

就玲娜贝儿本身来说，其原价219元的公仔最高被黄牛炒到了2288元，溢价近10倍。在玲娜贝儿爆红之前，前任“顶流”星黛露就已创造过销售神话。据媒体报道，上海迪士尼度假区曾表示，如果把2018年至今销售出的星黛露主题商品叠加起来，其总高度相当于119座珠穆朗玛峰。

相比之下，迪士尼基层员工的收入，可以算得上是“微薄”。迪士尼高管与基层员工巨大的收入差距问题，曾多次被全球媒体曝光。

据英国《金融时报》2020年报道，“迪士尼保护激励计划补偿了高管的大部分薪酬，伊格（迪士尼前CEO）先生在2018年的收入为6560万美元，去年为4700万美元，今年的总收入仍是迪斯尼员工收入中位数（约52000美元）的900倍以上。”

具体到上海迪士尼，尽管还没有信息显示玲娜贝儿表演者的具体薪资是多少，但还是可以从一些资料中，体现出乐园高管和基层员工的收入差距。

天眼查显示，上海迪士尼乐园的运营主体为上海国际主题乐园有限公司。

在该公司所涉的两起劳动合同纠纷中，其中一例上诉人为乐园安保营运经理，属于管理岗位，裁判文书显示，其薪酬为52307.69元/月；而在另一案例中，上诉人为普通基层员工，裁判文书显示其薪酬为税前基本工资3600元。

看起来快快乐乐，实际上压力重重

除了收入上的巨大落差，人偶表演者往往还要面对高强度的工作压力。

在《玲娜贝儿，月薪3500》这篇流传很广的公众号文章中，作者写道：每一个员工在进行入职培训的时候，都会有专职老师对角色进行详细讲解，直到员工真正熟悉该角色的行为举止，包括细微动态也要做到完全传神，要求有丰富的代入感。

文中说，有网友曾经爆料，称员工们在上岗之前，会洗脑式的看所扮演角色的动画作品，直到被角色“附体”，甚至在离职后仍然难以脱离角色。

为了给游客带来“角色即是角色本人”的体验，员工在工作时是不允许当众脱下角色服装的，摘头套自拍等行为也被明令禁止。2019年，网上流传过一段游客在上海迪士尼拍摄的视频，其中小熊雪莉玫在花车表演时，由于天气炎热体力不支晕倒，却始终没有人摘掉头套让演员透气。

人偶服装虽然外表看起来可可爱爱，但对穿戴它的表演者来说，可能是另一种体验。据《光明日报》今年10月报道，迪士尼的玩偶头套为了保持形状和外观的平滑性，都是采用硬质材料，头套内部更是需要大量的钢架支撑起结构。外表看起来轻飘飘毛绒绒，实际上有几十斤重，可想而知演员要承受多大的重力。这也是为什么迪士尼官方严格禁止游客触摸拍打人偶，因为即使只是轻轻一碰，很多部件就有可能错位，对演员造成不可预估的伤害。

在上海迪士尼乐园《游客须知》里有这样一条规定：请尊重乐园内的其他游客、演职人员（包括但不限于工作人员和演员）和迪士尼朋友，使用文明语言，不做任何危险、违法、破坏性或攻击性的行为。

这其实也是在提醒游客，在乐园里你遇见的每一个角色，根本上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回到这次玲娜贝儿热搜事件，人偶表演者都会有自己的观感和情绪，无论迪士尼如何培训和要求表演者与角色融为一体，这种情绪都是不可能完全消除的，并且还会随着天气、游客人数、体力等客观因素变化；另一方面游客却为这些虚拟偶像IP倾注了太多真实情感，并期望在互动中得到与之对等的回报。在这两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中，为玲娜贝儿“上头”或“下头”的事件，或许也不会就此打住。